可知深浅 第10节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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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家里亮着灯,单山海已经做好作为浇头的番茄鸡蛋,小铁锅正放在灶上温着。
  “爷爷,您还没吃?”单於蜚关上门,将塑料口袋放在桌上,见老人家还在等自己,轻轻皱了皱眉。
  “一起吃,一起吃。”单山海看一眼带回来的水果,发出两声干涩的笑,“小蜚啊,今天你受累了,赶紧去洗手,我这就去下面。咱爷孙俩难得一起吃顿饭,我下午去楼下转悠,买了你喜欢的卤豆干。”
  单於蜚连忙拦住蹒跚前行的老人,挽起衣袖,“您说得对,我们难得一起吃顿饭,您已经做好了浇头,面就由我来煮吧。”
  “那好,那好。”老人仍旧笑着,干枯的手指在单於蜚手背上拍了拍,“我去削水果。”
  “爷爷。”单於蜚突然道:“先吃面。”
  单山海动作一顿,本就晦暗的瞳孔更加灰败,将塑料口袋放了回去,背过身说:“好,吃面,吃面。”
  番茄鸡蛋面、卤豆干,组成了一顿久违的安静晚餐。
  卤豆干没有多少块,只是一个人的份量,单於蜚想分给单山海,老人却接连摆手,“你吃,我老了,吃不了这种重辣重麻的东西。”
  单於蜚不再多说,将卤豆干都赶进自己的碗里。
  其实他并非特别喜欢卤豆干。
  小时候,他喜欢的是楼下那家卤菜摊上卖的卤牛肉。但卤牛肉实在是太贵了,单慈心——他那疯癫的父亲——偶尔清醒时就给他买卤豆干,说佐料都是一样的,吃卤豆干就等于吃卤牛肉了。
  长大后,才明白这两者千差万别,大概只有疯子才会说吃豆干等于吃牛肉。
  饭后,他将老人扶进卧房,打开卧房里的电视,自己去厨房收拾碗筷,完了又将家里打扫了一遍。
  平时没有时间做家务,只有到了轮休时,才能搞搞清洁。
  一通忙碌下来,时间已经不早了,卧房的电视声停下,灯光也灭了。他走过去看了看,爷爷已经睡下了。
  不知怎地就叹了口气,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,想起昨夜晾的衣服,连忙去阳台上取。
  t恤干了,但牛仔裤和工作服还湿着。
  住在家属区的人普遍睡得早,一是因为部分人要上早班,二是因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。此时对面的楼房里灯已经熄了大半。
  单於蜚扶着水泥砌的护栏,脑中渐渐放空。
  一个身影从模糊变得清晰,勾着眼尾似笑非笑。
  是洛昙深。
  下午在田埂上,洛昙深说休息日就是用来休息的,他当时本来想反驳——休息日是用来做平时做不了的事。但转念一想,又觉得没有必要反驳。
  因为洛昙深根本理解不了。
  不知不觉间,他已经点上根烟。劣质的烟草很是呛人,他没有瘾,但被车间里的工人散了几根后,也会在身上备上一包,偶尔抽一抽。
  白雾在夜色中升腾,混淆着灰暗的灯光,眼前变得模糊,但洛昙深的脸却更加清晰。
  清晰到如精工雕琢一般,每一处细节都生动非常。
  他拍了拍后脑,恼怒于将洛昙深的脸记得如此清楚。
  片刻,唇角又扯出一片苦笑。
  看过那么多次,从眸底刻入心尖,怎么可能不清楚?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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