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 饮食男女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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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说到这里时,冬子回忆起刚才在酒桌上,乙哥那种笑容,很江湖很油滑的样子,觉得,这不是狡黠,而是精明。这句话很有道理,冬子觉得,他在容城与苕货的那一架,其实都是两人张牙舞爪的产物,因为在美女面前,他们两个男生,其实都属于没实力阶段。
  “我亲身就遇到过一件事,是在江苏一个县城,我前年在那边搞销售,开车路过县城边一个路边店吃饭。因为一个小事,惹到了身边一对年轻男女,估计也是刚谈恋爱那一种。那男生好像有一种天生好斗的性格,我们没怎么惹他,他却要跟我们打架。其实,他没喝酒,反倒是我们喝了点酒。”
  这是以案说法啊,冬子想,乙哥是想教育我吗?
  “我们一行有四个人,那年轻人主动挑衅,打我们中的一个人,结果,我们的兄弟是练过的,对方拳头还没到,他就一脚把对方踢倒。当时的情形很滑稽,我们其余三个像看热闹一样,根本没上前帮忙的意思,因为我们那兄弟太强了。”
  当时的场面,不用说乙在路上连队说带比划,就是光凭想象,就知道,是场好戏。
  “但奇怪的是,那位年轻人根本没有服输的样子,从地上爬起来再打,我们那哥们就再给他一脚,如此反复,年轻人就急了,准备到厨房去拿刀,结果,当时我们老大,就是华东区那个王总,把我们兄弟扯走了。我们出门上车时,那位挑衅的年轻人,还在门口大声叫骂,嚷到:有本事,你们别走!我看见,当时,他手上并没有刀。”
  这种情况还比较少见,打别人一个都打不赢,谁给他的勇气,敢来挑战四个人?
  “车上,我们当时的老大,就是王总让我们开车离开,他在车上给我们讲了个道理,我觉得有意思。”
  代理商老板问到:“有实力还吃亏,有啥道理?”
  “王总说,在女人面前,年轻男性,都是好斗的公鸡,他不可能输服气的。你得在女人面前,给他留个男子汉的面子。要不然,打斗升级,非要流血伤人不可。”
  这话一说,冬子就明白了,刚才,乙哥为什么要拉他走了。“乙哥,那刚才,我也不是故意的,他们为什么对我那么凶,是不是有病呢?”
  这确实是个问题,冬子即使真踩了别人的脚,也不是故意的,况且,当场也道歉了,正常人,不应该升级矛盾。
  “嗨,这事不怪你。是我们惹的祸。老板,我,还有丁哥,都有错。”
  他这一说,代理商老板就问来了。“我有什么错?”
  “怪你菜点得太好,酒喝得太好,排布铺得太大,把人家比寒酸了,你懂?”
  嫉妒,但是,这是公共场合,有这个必要吗?冬子想笑,这种神经敏感的人,居然会嫉妒邻桌的菜品档次,很奇葩了。“那好,就是我们太豪华,让人家嫉妒,但与丁哥有什么关系呢?”
  “你没注意,丁哥这家伙,说起重庆话来,段子飞得好,口音又独特,再加上他那不老的面容,你没看出来?那邻桌两位姑娘,眼光都在瞄他呢。”
  冬子听到“不老的面容”,差点笑出声来。丁哥是重庆人,本来长得也跟大家差不多,但皮肤出奇地好,甚至西安的姑娘的皮肤,都没有他光滑细腻。所以,在公司内,大家都拿这个话头开他的玩笑。本来,他也三十几岁了,但你如果只看他的脸,忽略他那稍微隆起的腹腰,你会以为,他刚二十出头。
  他说话也很幽默,以重庆人特别的口气。当你说一句话时,他会用一种很怀疑也很调侃的音调反问:“是不是喔?”,同时,眉毛开始跳舞,表情丰富得一塌糊涂。按他的解释,主要是因为重庆的气候以及饮食。
  他有一套理论,曾经给冬子详细讲解过。重庆是中国有名的雾都,为什么多雾,是因为两江,长江与嘉陵江交汇处,水气多,所以多雾。
  冬子曾经反问:“不对啊,武汉也是长江与汉江交汇,河面还要大些,怎么雾不多呢?”
  “你们那是江汉平原,北方的风、南方的风,吹来吹去没遮挡,形不成雾。我们重庆是山城,风进不来,水汽出不去,只好自生自灭,就地消化了。所以,我们从一生下来,就有天然保湿霜,皮肤好,是老天爷给的。”
  就算他这个解释稍微有点道理,冬子还是不理解,那饮食习惯,怎么跟皮肤联系上的。丁哥也有解释:“我们吃辣椒猛,这全国有名,红油火锅,我们没有鸳鸯火锅的搞法。辣椒是什么?就是胡罗卜素,天天这么吃,皮肤能不好么?”
  辣椒是胡罗卜素含量最高的蔬菜,这个冬子知道。但是,胡罗卜素与美容的关系,就不那么清楚了。
  丁哥晚餐上的风采吸引了那两位女生,当然就成了那两位男伙计的敌人,别人把这种敌意,不自觉地转移到冬子身上了。
  “当然,也是我多嘴。”乙哥说到:“丁哥讲段子太精彩,这两位哥们就讲文化,想用文才吸引姑娘,我多了句话,让他们这种争论都没办法进行了,你想,我是不是更讨人嫌?”
  此时,西安的街道上,店铺的灯光明亮,各种颜色打扮着马路两旁,商店取下了冬天的门帘,餐饮的热气喷着香。如果你没有参观过白天的西安,此时,你会把它混同于武汉南京以及中国任何一个城市。夜晚的城市,如同人类的欲望,表面上用灯光与店铺交织成一种假象,但实际上,它们最真实地反映了,人们内心对生活的最基本的需求与想象。
  想想那两位年轻人,也许会觉得他们可怜,但是,能够为女生而激动甚至无理智,其实也是一种幸福。而此时的冬子,表面上具备调侃的高度,但却没有一个能够为之激动的人,反倒有些悲哀。
  那两位伙计也许把粗鲁装成了勇敢,把诡辩装成了内涵,把打斗当成了英雄。但是,他们幸运的是,他们有自己最需要的观众,他们知道,这一切,为谁而表演。
  一个演员,幸福并不来自于他表演的技术高低,幸福来自于他有没有观众。而冬子今天的生活,就如同一个没有观众的演员,即使有表演的天赋,也毫无价值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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